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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时景惊愕的目光在温辰川扶着另一个人走到近前时,才勉强找回了焦距。
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高了声音。
“爷爷?你怎么来了!”
梁德璋一头白发拄着拐杖,精神矍铄,腰挺得笔直,修炼了大半辈子基本功的双眼依然十分明晰有神。
他笑呵呵地示意温辰川放开,然后挽上梁时景的胳膊,拍了拍她的手。
“我怎么不能来了,昆剧团可是你爷爷我的老家,来蹭个饭还不行啊?”
“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梁时景赶紧否认,眼睛却忍不住看向始作俑者。
温辰川也在看她。
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,梁时景立刻错开目光,垂下眼眸。
温辰川则是笑着转过头,恭维话信口拈来。
“梁老先生说哪里的话,您这样的昆曲名家泰斗肯赏光来我这儿吃饭,那是给足我面子。”
话说的比唱的都好听。
梁德璋哈哈大笑。
“这话我爱听。走!咱们进去。”
梁时景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老人往里面走,一边在他耳边唠唠叨叨。
“不是不能来,您自个儿的身体您不知道吗,这入冬了天晚上那么冷,又起了风,回头冻病了怎么办……”
梁德璋不耐烦地挥挥手。
“看把你能的,教训你爷爷一套套的,到自己身上怎么就不行了?我听你说话那声音都有点儿哑了,下午是不是又练过头了?”
梁时景一时语塞,抬起头瞪了一眼走在前面正和团长聊得风生水起的男人。
要不是他莫名其妙地请什么吃饭,今晚根本什么事都没有!
像是感应到了她的不满,温辰川回过头,冲着他们笑了笑。
“梁小姐不用担心,我派司机去接梁老先生来的,结束后再送你们回去。”
“多谢,不必麻烦。”
梁时景敷衍地点点头,尽量不去看他。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,她总觉得温辰川那笑容说不出的意味深长。
像是在告诉她,今晚这饭,她无论如何非吃不可。
走到包厢入口,服务员殷勤地打开门。
包间里聊得正嗨的众人在看到一行四人时,不约而同地一瞬间都闭上了嘴,人人心里都转过好几个念头。
梁时景去而复返就算了,怎么连梁德璋也来了?!
团长站到包间中央,清了清嗓子,开始开场白。
“今晚托温先生的福,订了这么好的包间又自掏腰包促成了我们昆剧团久违的聚餐,先请东道主温先生——”
没等他说完,角落里响起一声轻笑。
“团长客气了,我不过是借花献佛,今晚主角是德高望重的梁老先生,当然先请他老人家开席。”
团长挠了挠有点儿秃的脑门,有些羞赧。
“是是是,大家都是自家人,没什么拘束的,那下面请梁老爷子说两句,大家鼓掌欢迎!”
热烈的拍手声中,梁德璋笑着在梁时景的搀扶下坐下,向众人举手示意。
“退休这么多年,在座的各位有我认识的,也有我不认识的,不过不管认不认识,只要进了南昆,都是一家人。”
他停下来看了一圈,像是要记住所有人的脸,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。
“我开始唱昆曲的时候还是旧社会,大家知道,在过去,我们这行被叫做下九流,是最末等的营生,没人看得起,甚至被达官显贵们仗势欺负也是常有的事。”
在座众人面面相觑,连他身边的团长和梁时景都一脸茫然。
这是来忆苦思甜、痛陈革命家史了么……
只有站在门口角落里的温辰川面沉如水,一双凤眼隐没在阴影里,看不出他在想什么。
“我当时就在想,以后我如果有了孩子,绝对不让她吃这个苦。”
梁德璋慈爱地看向自己的孙女,伸手揽住了她。
“但是,没想到解放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好,我们昆曲不仅不是什么下九流、小戏子,甚至成了一门艺术,还申了非遗,我们也不再是从前被人欺压的底层戏班子,而是文化艺术的传承人,还成立了自己的剧团组织,是正正经经的表演者了。这是党和政府对我们的鼓励和优待,我们南昆要永远记住这一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