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pp2();
read2();陆秉文正欲寻根究底,就听闻前面传来声动。
顾钦面无表情,走进地坤居。
宋隐惊喜交集,猛地起身,紧紧盯着顾钦。
顾钦似是看到他了,略挑了挑眉,便走向了宋隐身后的空位。顾钦、空青二人行至地坤居最末,方停下脚步。
随即空青放下所背着的书卷纸砚,开始整理桌案,顾钦便随手将笔墨归置好。
宋隐心脏砰砰直跳,语气中充满了期待,“你,还记得我吗。”
顾钦取出书卷,随意瞟了他眼,“礼部尚书嫡子,宋隐宋展成。”
他的记忆还不至于那么差。
宋隐顿时心花怒放,脑海里却只有一个念头:他竟还记得我。
“你是觉得哪里不舒服,如今需要医药赔偿了吗。”顾钦抬眸。
顾钦面无表情,眼中却分明写着“你想碰瓷”几个字。
宋隐哽住,“不,我没事,我就是,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事。”
顾钦皱眉,宛如看到智障,“我怎会有事,你又不曾撞到我。”
“啊,对,你没事,我是说你的书童,他有没有事。”
顾钦轻嗤,“那你就得去问他了。”
菘蓝嘴上说没事,膝盖却青了大片。空青昨夜替他上药时,顾钦都看得心疼。自打菘蓝跟了顾钦后,顾钦就没舍得让他做过重活。
带崽带了大半年,好不容易才将菘蓝养得活泼些。经历昨日之事,现今又被吓得畏缩了许多。
“昨日是我慌了神,如今想来,当真悔之莫及,还望你勿怪。”
顾钦放下手中书卷,“你撞的不是我,不必和我道歉。”话虽如此,但顾钦面容还是稍霁了些。
“我态度恶劣,须向你道歉的,还万望海涵。”
顾钦不置一词,但见他态度也算诚恳,也不好继续冷语相对。
陆秉文简直快看不下去了,堂堂礼部尚书之子宋隐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。这般委曲求全,哪还有他往日骄矜肆意的做派。
但不得不说,顾钦之资实是惊为天人。
安静时面如冠玉,整个人淡漠出尘,恍若疏桐上那弯冷月。及至他抬眸微动,精致的五官便倏而鲜活起来,眼神流转又格外灵动,仿若能直望进人心底。
似是察觉到陆秉文的注视,顾钦微颔首轻声说道:“安国公府旁支,顾钦。”
陆秉文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自报家门,能如此毫无芥蒂提及出身旁支的。
他心觉有趣,便也顺顾钦的话说道,“镇国公府庶子,陆秉文。”
不待两人进一步交流,前方便传来些许嘈杂声响,隐隐有人低声惊呼,“许学正来了。”
三人当即正襟危坐。
许学正手持戒尺,步履从容步入学堂。
“你便是新来的学子?”许学正缓步行至地坤居顾钦面前站定。
顾钦起身作揖,“学生顾钦,见过许学正。”
许学正看到顾钦案上所置书卷,轻笑着点了点头。
“你既在读《时论》,我便考考你。你且说说,何为圣人之道。”
陆秉文听闻此言,心下稍安,圣人之道是启蒙时的东西了,便是七岁小儿都能答上几句。
他却不知,顾钦半年前才算正式识字。启蒙典籍,他还没来得及学完。《时论》正是其中之一,他只自己浅读了遍,大致知晓书中所言,还未细细品读。
顾钦沉吟不语,宋隐、陆秉文却心下着急,皆为他捏了把汗。
顾钦仔细回忆书中内容,构思该如何回答。
“圣人曾云,若使人皆怀仁爱之心,则天下大同。故常人言,圣人之道,是为仁爱之道。”
宋、陆放下心来,总算答出来了。
“私以为,其实不然。”
二人心弦绷紧。
“古来圣贤,何其廖廖。其中能识仁爱之意者,又有几人?圣贤尚且如此,何况常人乎。”
顾钦做出结论。
“故,圣人之道,意不在仁爱,而在于伦常。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,人不必识仁爱之道,但使其各守其位各尽其职,则天下安已。”
满堂寂静,四座皆惊。
顾钦阖眼,世家门阀、王公贵胃,哪个和仁爱扯得上关系呢。不过是依靠所谓伦常,束缚下不犯上罢了。
剥削者肆意挥洒权利,被压迫者却被告诫恪守本分,试问,天下怎能不安。这些话,顾钦却不曾说出口,他又何尝不是剥削下的既得利益者呢。
“你倒是颇有自己见地,”许学正抚须,“既如此,你且说说你的道。”
顾钦沉默良久,轻摇了摇头,“大道如青天,我独不得出。”
许学正细细打量了番顾钦,颔首微笑,“那便慢慢悟,坐下吧。”
及至下学,陆秉文方转身笑道,“枉费我和展成兄还替你担忧,顾钦兄之远见卓识,当真令我自愧弗如。”
顾钦轻笑以对,并不做回答。
“今日甚是欢喜,不如我们三人去暖香阁小聚,也算替顾钦迎宴。”宋隐提议到,眼含期待望向顾钦。
顾钦摆摆手,“今日便算了,我须得早些回去。”
早先收拾了桌案,他便让空青回屋照料菘蓝了。如今,两人怕是眼巴巴盼着他回去呢。
宋隐面露失望。